陳巧文,you’re
right.
談起陳巧文,大部分人想到的都必然是她當年被大肆報導的花邊新聞。如今的她,隨着局勢日壞,卻開始像舊時受冤而死的聖哲先知一樣,被追封被懷緬,而她本人早已心灰意冷,遠離了政治。這是人先知先覺的唯一下場,她走得極前,形單影隻的領了一身反對大中華的箭,而今時今日雪山獅子旗的曝光率反是越來越少。
最近陳巧文參與抗爭時爬上樹上的影片流出了,我看了,很是感觸。那是四年前的黑夜,她穿得一如媒體所描寫的那樣暴露,短了白褲,露了雙肩。她提着咪,反對七一遊行的行禮如儀,要求其他人反思大家挺身而出的功效,說着令當時的人費解的話。「係咪應該咁呢?我地要諗吓我地出黎係為咗乜嘢。如果我地唔將行動升級,咁而家留守咪又變咗個傳統,好似七一咁樣……」直教人不忍往下再聽。
時不與我。先知註定是要承受這種悲痛的。等不到雨傘革命,等不到那少數人開始製盾戴盔焚燒垃圾桶,她就已經要撤退了。這是因為她獨力難支。當日在旺角,大家面對那些前來呼籲大家投票和商討的泛民左膠尚且無力,而現今向着那些盲目崇拜圖騰的和理非黃絲帶仍然束手無策,可以想知,當年陳巧文一夫當關,所受的責難是何樣的難以抵擋。她知道要搶鏡,爭取關注,於是屢獻新猷,頻頻見報,卻成了不停遭到槍擊的出頭鳥。
「做返同上年一樣嘅嘢有乜用呀?」她平淡地道出這個事實,然而這個事實,花了足足四年,甚至經歷了一次香港史上最大規模的佔領,所謂大多數,仍然不理解。她在影片中說,她的朋友擋住閘門,需要支援,其後竟有所謂同路人呼籲全世界回到原地等候被抬,不要擋閘。她睿智而敢為,早已識破了村民反智的本質,高呼過底線絕對不要退,然而到了二零一四年反東北一役,一位以村民代表自居的黃浩銘,仍然可以厚顏而自以為英勇地當着記者的面,以一句「村民唔係咁諗」阻截了陳巧文就已經提倡過的衝擊。所有認為自己正在為香港爭取民主的人,都欠陳巧文一句對不起,因為我們竟然容許了像黃浩銘那種會因為身邊人陸續被捕而非常興奮的人,攔路礙事。
不得不提的是,陳巧文提倡的民族自決,到了今時今日,仍然未能進入黃絲帶的認知之中。從九七到零三,從零三到一零,再從一零到一四,大家仍然在思考何謂公民抗命,在法律字眼之間兜圈。香港資源由香港人優先享用,香港人口政策以香港人為依歸,香港政府由香港人一人一票投選,在很多自以為理性的市民的眼中,仍然與不包容和不平等掛勾。香港的內部事務未了,就更不要說了不了解中國共產黨如何壓迫疆藏了。
「生於亂世,有種責任去維穩」的黃絲帶為了炫耀自己去旅行,到處貼「我要真普選」,將這五個字掛於口邊。但是事實上,他們並沒有珍惜過將責任扛上肩上的先頭部隊,而他們擁抱民主的方式,也不過是在造就另一種維穩。他們不介意「做返同上年一樣嘅嘢」,也不介意捧着紙傘摺足36小時,他們只是葉公好龍,一時泛黃,貪戀一種秋冬的風氣。
當大家沉浸在秋冬的風氣之中時,她沒有加入過,也沒有曝光過,而革命也在連硝煙也嗅不到的平靜之中落了幕。那時候,大家有沒有時刻將不停升級,每一日都要比前一日更激進的想法牢牢記住?是沒有的。少數的在奮鬥,然而鼓動不了大多數人,更有人說甚麼警察也是鄰舍,政府才是敵人。最後大家都在等,在拖,在全心靜待無疾而終的收尾,也在所謂執法人員的棒棍之下迎來了合乎理想的了結。
因此她的徹底撤退,是對的。她的青春屬於自己,有權主宰,這個地方的人,毫不值得她花上寶貴的十年八年去啟蒙。她畢竟不是何俊仁李卓人,她有腳有手,可以行可以走,是可以在其他地方闖出一片天的——能在香港政治圈存活廿年的貨色,其質素若何,時間最公平,大家現在也清清楚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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